姜媛把签好的合约给了我。
然后把司文峰的微信发给了我。
「好好演,如果穿帮了,你可是要双倍赔偿的。」
说完,姜媛戴上墨镜,潇洒地离开了。
我盯着司文峰灰暗的微信头像。
犹豫几秒后,还是添加上了。
【换号了?】
没想到司文峰这么快就通过了我的请求。
还主动发了条消息过来。
大概之前他有真的姜媛的微信。
我只得硬着头皮应了声:【嗯。】
然后就没有然后了。
我点开手机银行,给我爸的账户上先转了300 万。
奶奶的手术费再也不愁会断了。
2
愣神间,我爸的电话打了过来。
他质问我从哪里搞了这么大一笔钱。
担心我是做了什么违法的勾当。
我急忙解释自己只是接了个替人演戏的活。
对方很有钱,所以出手阔绰。
好说歹说才把我爸的顾虑打消了。
还没松口气,司文峰的消息发了过来。
是一个酒吧的地址,让我半小时必须赶到。
唉,拿人钱财,替人消灾。
我扫了辆共享单车。
20 分钟后就出现在了酒吧。
我不知道自己今天就能见着司文峰。
还是在酒吧见。
所以打扮得……稍显朴素。
妆也很淡。
等我敲门进包厢时,时间像凝固般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。
司文峰也端着酒杯,拧着眉,好整以暇地看我。
「大家好,我是姜媛。」
我礼貌地冲众人点头示好。
他们反应过来后,空气又欢腾了,我被带着坐到了司文峰的旁边。
隐隐看见几个妖艳浪女在窃笑。
3
「是该说你乖还是说你土。」
司文峰的声音很小,但还是准确无误地传入我的耳中。
姜媛和我提过。
为了与司家联上姻,她父母把她的人设立的是知书达礼,贤良淑德。
我得维持好这个人设。
这时,有个女人过来向我敬酒。
说是敬我酒,但她的身体一直往司文峰身上贴。
司文峰睨了女人一眼,往旁边挪了个位置。
距离我近了些,而后摆出一副看戏的样子。
我抱歉地笑笑:「不好意思,我不会喝酒。」
「嫂子,你不会是不给面子吧?
「司少,我只想认识一下嫂子。」
女人楚楚可怜地看着司文峰,等他发话。
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。
但还得保持修养地推辞:「不是那个意思,我家里从小就管得严,确实不会喝酒。」
「喝了。」
司文峰提过一瓶洋酒,重重砸在桌上。
「醉了我负责。」
我:……
他疯了?
这一瓶下肚是醉的问题吗?
果然钱难挣,替身难当。
想玩儿是吧,一会儿可别闹。
4
我露出为难的神情,略显笨拙地举起酒瓶。
猛灌三口后,吐了出来。
酒水喷了司文峰一脸。
时间再次凝固。
所有人的下巴都合不上。
眼神中聚集恐惧、惊骇、佩服、同情于一体。
透明液体顺着司文峰的下巴滴到他的衬衣上,拳头上。
在他的面部表情变得扭曲前,我腿下一软,倒在了沙发上。
我不敢掀眼皮,但感觉有一股气息向我靠近。
我砸吧两下嘴,一拳打了出去:「喝,喝。」
男人短暂的吃痛声后,是其他人倒吸凉气的声音。
然后房间里乱作一团。
「峰哥,你没事吧?」
「峰哥,看来嫂子是真不能喝,你别怪她。」
「是我不对,峰哥,我不该敬嫂子酒。」
……
趁着他们往司文峰身上簇拥,我偷偷睁开条缝。
司文峰顶着一脸未干的酒水,鼻尖被我打得发红。
什么京圈疯批太子爷?
还不得败在我手上?
我生生把笑憋了回去,憋得心口疼。
可笑不过五秒。
我听到司文峰让人把我抬他车里去。
他想干吗?
姜媛可没说要献身啊。
5
车子一路狂飙。
我躺在后排,好几次险些吐出来。
等到车子停稳,我感觉自己被粗暴地扛起。
上了个楼,又被粗暴地扔在床上。
虽然床很软,可还是摔得我头晕。
突然,温凉的指腹掠过我的脸颊,落在我脖间的衣扣上。
一颗,两颗。
我猛地睁开眼,看到的是司文峰邪性的笑。
「怎么?不装了?」
我搂着他的脖子,迅速把自己吊起。
下一秒,吐了他一身。
「姜媛,你他妈是不是有病?」
司文峰从我身边弹开,带着一腔怒火骂道。
「你好臭啊。」
我继续不怕死地捂着自己的鼻子,嫌恶地看他。
司文峰垂在两侧的手握紧成拳。
我正盘算着如果他敢对我动手,我就把姜媛的人设废了。
可他只是指着我撂了句狠话,摔门而出。
我立刻跳过去把门上了锁后,长舒口气。
抚着我的小心脏,我掰起了手指头。
我的个老天爷,这才第一天啊。
6
为了配合姜媛这个角色。
应她的要求,我辞了职。
通常不上班的时候,我不喜欢设闹钟,喜欢被晒进窗的阳光叫醒。
可今天叫醒我的不是阳光,而是莫名的痒。
我挠了挠后颈,湿湿润润的。
接着,手指感触到温热的气息。
我疑惑地翻过身,缓缓睁开眼。
司文峰那张帅得过分的脸此刻正恬静地枕在我的面前。
我慌张地掀开被子检查自己。
很好,没有一处是裸露的。
抬眸再看他。
古雕刻画般的轮廓,让人不禁想摸……
手还没碰到,他睁眼了,睁眼了……
「啊!」
我只能用尖叫来掩盖我的心虚。
司文峰皱眉,一手把我薅下。
「别吵,再睡一会儿。」
「不是,司文峰#¥%…#¥%。」
他用手捂住我的嘴,淡淡的柠檬香扑鼻。
我挣扎半天,才把自己从他的手里解救。
「我记得我锁门了,你怎么在这儿?」
司文峰用一只手撑起头,笑得玩味:「你好好看看,这是谁的房间。」
我仔细瞧了瞧四周的布置。
脸顿时羞得发烫。
每次换到陌生的地方,我的梦游症就可能发作。
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?
「老公老婆睡在同一张床上很正常,你害什么羞?」
司文峰调戏着就要用手来捏我的下巴。
我一偏头,他落了空。
「还没结婚呢,这不合规矩。」
他干脆坐起,凑近我:「是吗?刚刚是谁想趁我睡着摸我?这就合规矩了?」
我把头低下,不再看他。
他靠我更近了些,压低清冷的声音:「昨天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,你应该,没忘记吧?」
我的身体不自觉地颤了下。
好在一个电话把司文峰叫走了。
走前,他没忘提醒我明天是约好登记结婚的时间。
想着他那憋坏的笑,我在考虑是不是该放弃。
可姜媛发来了信息。
除了让我记得帮她领结婚证外,还重复了一遍违约责任。
这丫头,莫不是有读心术?
7
我回了出租屋收拾东西。
明天结婚后,按照合约,我得搬去司文峰家住了。
我还沉浸在感慨中,就收到闺蜜郝洁的微信。
晚上有个挣钱的活儿,问我去不去。
她知道我缺钱,每次有什么机会,都会想着我。
我想告诉她我暂时不缺钱了,但又碍于合约里的保密条款。
加之不想辜负她的好意,我答应了她晚上见。
郝洁的男朋友是个热心肠,但非常不靠谱。
他能给你介绍很多赚钱的门路,但大多都比较要命。
今晚这个也是她男朋友介绍的。
载人飙车,我是那「人」。
「跟着跑一趟10 万块,怎么样?不错吧。」
郝洁男朋友洋洋得意地跟我嘚瑟。
我瞅了眼郝洁:「确实不错,就怕这钱最后要落进医院的兜里。」
她捶了他男朋友:「不是跟你说了,这些危险的活儿不要给小嫒介绍,你又不长记性。」
她男朋友不服:「我是想着她要多挣点钱,别人想来都没机会呢,知道今天这局谁攒的吗?太子爷司文峰。」
这名字一出,我就想跟郝洁他们作别。
却还是晚了一步。
「这是今晚的妞?」
一个男声从身后传来。
上次在酒吧听到过,司文峰的朋友。
我身体一僵,埋头找,看哪条缝能容我钻进去。
郝洁男朋友会来事儿,凑上前去殷勤道:「是的,大哥,我女朋友的姐妹儿,冲钱来的,放心,稳得很。」
「转过来看看。」
就在我要被郝洁男朋友强扭转身时,另一个男人迎面出现。
男人叫蒋珏,是司文峰的死对头。
8
「这么漂亮的妹妹,司少,我今天可不会让给你哦。」
蒋珏的声线温柔,清俊的外表也没有司文峰那般锐气。
我一时竟看得出神。
「蒋珏,看来是上次输得不够惨啊,这回又来送钱了。」
司文峰冷冽的语气引人生寒。
我愈发不敢转身看他。
「上次还不是因为司少让一个丑妹妹坐我后面。
「这次若是这个妹妹,我肯定赢。」
说完,蒋珏竟然对我抛了个媚眼。
我瞳孔地震,别过脸去。
「你那车技,你想让人家坐,人家未必愿意。」
「那就问问这妹妹愿不愿意。」
蒋珏向我投来期待的目光。
鬼使神差,我抬起手指向了他。
蒋珏发出胜利者的欢笑。
同时,我也感受到身后如芒刺背。
「行,你就带着她,看你输了还有什么借口。」
听到有脚步声走远,我才敢缓缓折回头。
「嫂子?」
我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坐在地。
司文峰和他朋友怎么没走?
「嫂子?」
郝洁和她男朋友瞪大迷茫的双眼看我。
蒋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冲司文峰鞠了个躬:「司少把自己的女人都让给我了,这次我不赢都说不过去啊。」
司文峰黑着一张脸向我逼近。
「你很缺钱?」
我尴尬地耸耸肩:「可能是吧,谁会嫌钱少?」
「那你嫌不嫌命长?」
我:……
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我,被蒋珏拐着往他摩托车的方向走。
「司少,别担心,我一定把嫂子完璧归赵。」
偏头看司文峰,脸更阴沉了。
救命啊,我只是一个代嫁。
9
「你真的是司文峰的未婚妻姜媛?」
给我戴头盔时,蒋珏在我耳边低声问。
我没看他,呆呆地点了点头。
「那真是可惜了。」
我还在想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,车子猛地一动。
我趔趄着,撞上他的背。
他开出摩托车没两步就停下了。
我歪头一看,司文峰驾车拦了他的去路。
「下来。」
我知道,这话是说给我听的。
正要动身,蒋珏按下我。
「司少这么做不厚道啊,说好她今天坐我车的。」
「蒋珏,她是峰哥的老婆,到底谁不厚道?」
司文峰的朋友取下头盔,冲蒋珏吼道。
「还没结婚呢。」蒋珏浅笑,盯着我,「你可以反悔的。」
我摇摇头,从他车上下来。
千万的违约金,我真赔不起。
把头盔还给蒋珏,谢过他后,我走到了司文峰的跟前。
他递给我一个头盔,凶巴巴地要我自己戴上坐后面。
我生气地在他腰上掐了一爪。
他发火之前,我用头抵着他的背,双手把他锢得死死。
他好像想跟我说点什么,但蒋珏的车疾驰飞出。
他顾不得其他,紧随而去。
风驰电掣中,我紧闭双眼。
圈着司文峰腰间的手越勒越紧。
在过弯道时,我觉得自己快被他甩出去了。
眼睛一直没敢完全张开过。
偏偏蒋珏还追上来了,在旁边挑衅。
眼见两辆车就要撞在一起。
我祈祷着绷紧了全身。
司文峰却顿了一下,被蒋珏超了过去。
终点处,众人的欢呼声中夹杂着唏嘘。
蒋珏取下头盔,话中带刺:「司少,她似乎不旺你哦,早知如此,该让她坐我车。」
他这话一出口,连我都觉得是因为自己误了司文峰,更别说其他人了。
可司文峰却没准我下车,把烂摊子丢给他朋友,载着我消失在起哄声中。
10
司文峰像一条鱼,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密集的车流中。
惊险程度不亚于刚才和蒋珏的飙车。
以致他停下来时,我还闭着眼,紧勒着他不放。
「抱够没?」
司文峰的声音冷冷从头顶落下。
我回神,抽回手。
发现他又把我带回了他家。
「我要回自己家。」
我撑着车身,从摩托上下来。
脚还没迈出,就悬空,被人扛上肩。
「司文峰,你干什么?放我下来,我要回家。」
他一巴掌扇在我乱踢的小腿上:「害我输了钱,这笔账不算一下?
「加上昨天的事,姜媛,你该知道要怎么好好取悦我。」
我:?
我知道个屁。
昨天你要灌我酒,今天你要我坐你的车。
这都是我能做主的吗?
可我不敢把内心话说出来。
「司文峰,你先把我放下来,有话咱好商量。」
他不理我,径直带我上楼,把我扔在床上。
我双手护胸,闭眼缩成一团。
「司文峰,你不能这样,咱们还没有结婚,你这样是犯法的。」
「头回听说给人上药犯法。」
嗯?
上药?
我微睁开一只眼,见司文峰手里提着药箱。
脚踝被猛地捏住一拉,我才注意到自己膝盖破皮了。
「嘶——」
碘伏黏上伤口,像有无数小针扎着痛。
司文峰上药的手一怔,而后更轻了些。
「怕痛还敢去挣那个钱?」
我噘着嘴不理他,想从他手里夺过棉签自己处理。
手腕却被他握住。
「你是司家的媳妇,在外言行注意分寸,这个姜家没教过?」
「还不是呢。」
我犟嘴道。
一抹邪弧在司文峰嘴角显现:「你说先把生米煮成熟饭,会不会更刺激一点?」
我惊得猛力一甩手。
耳光打在司文峰脸上,五指印分明。
「姜媛,我给你脸了?知道这是你第几次打我了?」
司文峰逼近,目光透露凶狠,像只被惹到的豹子,反击将是致命的。
「好疼啊。」
我拼尽全力挤出两滴猫尿装可怜,寄希望于司文峰残存的人性。
他抓着我手的力道松下去,眼神却狡黠:「就再给你一天时间缓冲。」
11
晚上,我没睡好。
一会儿是司文峰追着我对我讪笑,一会儿是姜媛向我索赔天价违约金。
惊醒时,天已经蒙蒙亮。
手在被窝里舒展了一下。
「摸哪儿呢?」
司文峰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。
我侧头,像见鬼般翻身跃起。
「你怎么又在我床上?」
「是我床上。」
我定神看了看。
该死,昨晚我都找绳子把自己和床拴一块儿了,怎么还是爬他床了?
「走吧,便宜都被你占了,名分该给我了。」
司文峰的话讽刺性极强,声音又欲又撩。
我没了脾气,快速收拾完,跟在他身后出了门。
司文峰带我回姜家取证件。
姜媛说她都安排好了,姜家人会全权配合我。
果真,豪华的别墅大门内,佣人们列队候着。
司文峰双手插兜走在前面,我低头跟在后面。
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回的是司家。
一个漂亮女人热情地将姜媛的户口本和身份证递过来。
只一瞬,我红了眼。
姜媛的妈妈,怎么和我记忆中的妈妈,长一个样?
女人似乎也认出了我。
拿着证件的手有点颤抖。
「姜媛,预约的时候要到了。」
司文峰的声音在旁提醒。
他看向我的眼底似有怀疑。
我心虚地从女人手里接过证件,淡淡道了句:「谢谢妈。」
一刻不敢多留,转身出门。
路上,司文峰没有跟我讲话。
只是偶尔瞥过眼来,像在看后视镜,又像在看我。
我翻开姜媛的证件,她比我小三岁。
难怪我们这么相像。
原来我们有着同一个妈妈。
12
直到从民政局领完证出来,我都没有恢复如常。
司文峰公司有事,他得去处理。
他本打算先把我送回家,但我说约了朋友在附近,他便没再管我。
我找了间安静的咖啡店,坐在角落。
给我爸打了通电话。
「爸,奶奶最近怎么样?」
「小嫒啊,你上次打来钱后,我就给你奶奶用了进口药,现在基本上稳定了,你别操我们的心,过好自己的生活,别对自己舍不得。」
我举着手机点头:「嗯,知道,你们也是,钱不够再跟我说,我再转给你。」
「上回你给了那么多,哪能不够。」
我强压着喉头的哽咽,却还是被我爸察觉出异样。
「小嫒,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?」
「爸。」我深吸口气,「我遇到妈了。」
良久的沉默后,我爸先开口道:「小嫒,是爸没出息,当年不能怪你妈,你要是想认……」
「不,爸,是她不要我,不要我们这个家的,我不会认她。」
「其实你妈后来……」
「别说了爸,你和奶奶要好好保重,我等这一阵忙完就回去看你们。」
挂了电话,思绪久未平复。
从记事时起,我就发现我和别人不一样,我没有妈妈。
周围的小孩没少欺负过我,说我是「没妈的孩子像棵草」。
直到8 岁时,有一个女人出现在校门口,说是我的妈妈。
她带着我逛了街,买了东西,吃了大餐。
当时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。
可幸福只有一天。
她又走了,再没回来过。
我爸说她已经和别的男人组建了新的家庭,有她自己的生活了。
在她出现之前,我从没想过怪她。
但她不该随意挑起一个小孩的希望又顷刻覆灭。
我在咖啡店待了很久。
直到郝洁发来信息约我,我才发现,天都黑了。
13
酒吧里,郝洁和她男朋友并排坐着。
两人看向我的眼睛都充满求知的渴望。
我找服务生要了瓶烈酒。
他俩发现不对劲。
对视一眼后,问:「这么快就被甩了?」
意识到他俩说的是司文峰,我没回应。
端起满杯的酒,一饮而尽。
「是朋友今天就陪我不醉不归。」
喝第二杯酒时,我听到郝洁男朋友对她小声道:「我就说嘛,虽然陈嫒长得还不赖,但太子爷也不是她能肖想的。
「等她清醒的时候,你问问她,有没有被占便宜,能捞一点是一点。」
我冷笑。
看吧,世人皆如此,利益才是最重要的。
后面的话我没再去听,只一杯一杯灌着酒。
郝洁看不下去,坐到我身边夺走我的酒杯。
我笑着抱了抱她,知道她是为我好。
可我今天就想一醉方休。
抢不回我的酒杯,我伸手去拿酒瓶。
却被一个大手按住我的手。
我眯眸去看,竟然是司文峰。
「不是家里管得严不会喝酒?现在又会了?」
司文峰的声音冰冷得像从寒潭捞出一般。
他沉着脸,在蓝绿变幻的灯光下更显森然。
坐我旁边的两人都凝着气,不敢多言。
但我喝了酒,我胆子大。
我把手从他手下艰难抽出。
站直身体踮着脚,摇摇晃晃地用双手抚着他的川字纹。
「别这么严肃,来酒吧是找乐子的,生什么气嘛。」
司文峰蓦地扣住我的腰:「好啊,那就让我乐起来。」
14
我被司文峰抱进一间角落的空包厢。
门被锁上后,他放下我,把我抵在墙。
我上手搂着他的脖子,在他深邃的眸子里寻找着自己的影子。
呵,怎么可能会有?
在他眼里,我是姜媛啊。
「看什么?」
司文峰喉结滑动。
他解开领带,松了两颗扣子。
鼻尖向我贴来。
「你爱姜媛吗?」我问。
司文峰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,恶劣地笑了笑,呼吸润在我脸上。
「不爱,我们结婚是为了生意,你不会忘了吧?不过不影响……」
「那你爱我吧。」
我用唇堵住了司文峰的嘴。
该他惊诧了。
他缓了几秒才掐上我的腰,狠狠地加深了我的吻。
姜媛,你抢了我的妈妈,我抢你的老公。
很公平吧?
等我清醒过来,已经是隔天下午。
我在司文峰的房间。
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了。
只有周身的疼痛和无处不在的吻痕提醒着我昨夜的荒唐。
旁边的被里已经凉透。
司文峰看来早走了。
手机响起,他的一条微信:【醒了给我打电话】
我揉了揉还有点痛的头,犹疑着该不该联系司文峰。
冲动是魔鬼啊。
我盯着司文峰的电话号码,心里默默重复着这句话。
手机突然响起,我手一抖,差点将它摔到地上。
「喂。」
张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。
「醒了?」
隔着听筒我都能感觉到司文峰隐隐的嘲意。
「嗯。」
「你不喝酒是因为这个?」
「什么?」
我不明白他的意思。
「不记得自己昨晚的狂野放浪了?」
我:……
「没别的事我挂了。」
「等等。」司文峰敛笑道,「婚礼订在两个月后,你没事可以挑礼服了。」
我记起姜媛拟的合约内容。
司家找人算过她和司文峰的八字,必须领证在前,婚礼在后。
婚礼的具体日期会等他们领证后决定。
而我和她的合约期限,截至他们婚礼那天。
也就两个月,很快就结束了。
15
我把婚礼日期和司文峰给我安排挑礼服的事发给了姜媛。
她一直没有回话。
真嫉妒她,可以随心所欲。
连找人代嫁都被无条件支持。
看了看时间,得走了。
和房东约好今天退租。
刚换好衣服,门被敲响。
是司文峰家的保姆,之前早已见过,她叫我少奶奶。
她告诉我,我妈来了,在楼下等着。
脑子空了一下后,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。
女人本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。
但见我下来,立刻起身,眼里投来欢喜。
「小……媛媛。」
女人的语气带着三分怯意。
我怕在屋里跟她聊起来会暴露身份。
只得努力克制起伏的情绪:「妈,我刚好有事,咱们边走边说吧。」
女人点头应和着。
为了避免被人撞见,女人硬拉着我上了她的车。
司机启动车子。
我冷淡开口:「找我有事?」
「小嫒。」
女人激动地想上手摸我,被我挡开。
「小嫒,对不起,是妈妈不好,妈妈当初该带你一块儿走的。」
女人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「姜夫人,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,我不过是姜小姐的替身。」
她愣怔一下,随即是更伤心的神情。
「媛媛跟我说找到和她长得像的人代嫁,我就有怀疑,昨天见到是你,就印证了我的猜想。
「世上哪有无缘无故长得相像的人。」
我冷哼一声:「长得像有什么用,同人不同命。」
女人握住我的手:「小嫒,妈妈补偿你,等媛媛的婚事办完,妈妈也给你挑一户好人家。」
女人的眼泪让我有刹那的心软。
但一想起爸爸那张苍老的脸,与眼前保养得当的脸对比,我还是生生抽走了自己的手。
「好啊,也别挑别人了,就司家吧,让姜媛把司文峰让给我,怎么样?」
许是没料到我会这样说,女人神情为难,有些不知所措。
「看吧,还是姜媛更重要不是?
「姜夫人,如果我一开始知道姜媛是您的女儿,我不会接这单生意。
「等这件事完了,请你们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。」
16
与房东办完交接手续,夜幕已经降临。
我拖着行李箱,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。
司文峰给我打了几个电话,我没有接。
经过昨天一闹,再加上我妈今天这一出。
我有点不知道怎么把这戏演下去。
我怕我真忌妒脑上线,更怕司文峰发现真相。
准备找个酒店住两天。
脚刚踏上台阶,耳边轰鸣的引擎声响得我拧眉。
「嗨,嫂~子。」
阴阳怪气的语调,是那个叫蒋珏的男人。
我礼貌一笑,本不打算过多理会他。
可他不罢休,扬起下巴,指着我的行李箱:「你这是和司少吵架了?」
「不是。从家里带点东西搬过去。」
我无奈地解释道。
显然,蒋珏并没有被说服。
他微微勾唇:「看着不轻,他也不来帮帮你,看来你们关系很一般嘛。
「而且,我没猜错的话,你是准备进这酒店去?」
我:……
挺好看一小伙子,可惜爱多管闲事。
「借个厕所不行吗?」
我翻了个白眼,调头往反方向走。
他不依不饶,骑车跟了上来。
「去哪儿,我送你。」
我叹了口气。
去哪儿?
我都不知道。
「你很闲?」我问蒋珏。
他摊摊手:「正好有点儿。」
我跨上他的车后座:「去海边遛一圈。」
我把行李箱放我俩之间隔着,两只手扯着他的衣服。
「抓紧了,嫂~子。」
又是这腔调。
上次怎么没发现他这人这么无聊。
在他启动之前,我重重敲了敲他的头盔:「开慢点。」
「我是追求速度的男人。」
话虽这么说,但蒋珏开得很缓很稳。
17
晚上的海滩边只有零星的几个人。
海风吹起,荡出涟漪,洒在海里的月光变了形。
「你不开心?」
蒋珏靠着他的摩托站着,点了根烟。
「你看,天上的月亮,不管什么时候都一个样,而水里的月亮只要环境一变就会不一样。」
他浅笑一声:「当然了,天上那个是真的,水里那个是假的嘛。」
我望着水中倒影,幽幽道:「对啊,真的假不了,假的真不了。」
「你到底怎么了?真和司少吵架了?」
蒋珏吐出一口烟圈后,靠近我坐下。
我用手撑头,偏过来看他:「作为一位总裁,你会不会太八卦了点?」
他含笑抽完最后一口烟,淡淡地说了句:「我只是对你八卦。」
空气静默,有一丝尴尬。
我收回看他的视线,望向远处。
还好天色挺黑,他应该看不到我脸上不自在的表情。
「两位好兴致,大晚上是来看海还是来赏月?」
我「嗖」地从地上蹭起,转身对上杀意腾腾的司文峰。
「你,你怎么来了?」
我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什么,余光瞥了眼蒋珏,他倒是气定神闲。
「我不来,我这头上明天是不是要换个色了?」
司文峰来回打量着我和蒋珏,眼底晦暗不明。
「司少,我在路上碰到嫂子一个人拖着行李箱,好心送送她,你看你,小人了不是?」蒋珏一副委屈样。
司文峰一把扯过我往他身后拽,揶揄道:「这么说,我还得谢谢你了?」
「不必客气。」蒋珏理了理身上的衣服,骑上自己的摩托,「既然你来了,嫂子就交给你了,回见。」
他又冲我抛了个媚眼。
这次是当着司文峰的面。
我猝不及防呆怔在原处,无语凝噎。
「没看够?」
司文峰的冷腔冷调,激得我一个哆嗦。
「不接我电话,跑来跟别的男人鬼混?
「姜媛,这是为人妻的本分?」
司文峰又开始上纲上线了。
「哪里鬼混了?就搭了个免费车而已。」
我小声嘀咕。
「你是穷得打不起车?还是打不来电话叫人?」
算了,跟他说不清。
只有两个月,看在钱的面子,忍。
我拖着箱子,推开司文峰往外走。
他两步跟上来,一手抢过我手里的箱子,一手扛起我。
「司文峰,别发疯,放我下来。」
18
到家,司文峰直接把我扛回他房间。
其实下午我也是在这里醒来的。
但昨天是醉酒状态,没有理智。
这会儿清醒得很,我紧张得要命。
他毫不避讳地开始脱衣服。
当他把漂亮的腹肌转向我时,我羞得用手遮面。
待我悄悄张开指缝往外瞅,司文峰的俊脸就杵在缝外。
「现在装害臊,会不会晚了点儿?」
司文峰嘲笑道。
然后他直起身子,自然地问我,「你先还是我先?
「或者……一起?」
他勾起坏笑,又朝我靠近。
「干吗?」我装傻。
「洗澡。」
我:……
司文峰是懂折腾人的。
精力旺盛得可怕。
我扶着酸痛的腰,面向他躺着,窥着他精致的五官。
他猝然伸手捞过我,往他怀里搂。
「又偷看我?」
「司文峰。」我唤他。
「嗯。」他没睁眼,懒懒地应了声。
「如果你去买东西,卖家给了你一个假货,你会怎么做?」
「弄死他。」
我:……
虽然他的声音绵软而散漫,可隐藏的狠意抹不掉的。
我这一刻的心是凉凉的。
「怎么问这个?」
「随便瞎问的,忘了吧,快睡觉。」
司文峰紧了紧拢在我身上的手。
「反正你应该是假不了的,我都亲自验过货了。」
我瞧着他餍足的脸,心中慨叹:自信过头了,傻子,我是赝品啊。
19
姜媛总算回我信息了。
坏消息,她在国外受天气影响,航班延迟了。
好消息,她回来就可以解除合约,工作提前结束,但报酬不变。
明明是件开心的事,怎么我有点失落呢?
我摇摇头,打消自己多余的念头。
司文峰自结婚后确实对我很好。
他每天除了必要的应酬,就是回家和我待在一起。
但他的这些好都是建立在我是「姜媛」的基础上。
如果他知道我骗了他,知道我是和他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陈嫒。
或许他只会想弄死我。
姜媛回来的头一天,我亲自下厨给司文峰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。
就当是感谢这段时间他对我的照顾。
与他相处后,我发现外界对他的很多传言都真的只是传言。
他有点外冷内热,做事杀伐果断。
是非分明,爱憎清晰。
但绝不是疯批。
偶尔,他甚至带点孩子气。
我把他的性格特征、兴趣喜恶都整理在了一个小本本上。
准备交给姜媛,免得她接手后露出破绽。
晚上缠绵后,他沉沉睡去。
我却有点失眠。
「司文峰,记得我让你爱我吗?
「可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呢。
「我要走了,你会想我吗?
「算了,别想了,这就是一场错轨,该回归正途了。」
他突然在我后颈啄了一口,吓得我转身察看。
确认他是睡着的,才安心闭上眼睛。
谢谢你给的一场梦,我可以拿去吹牛皮了。
毕竟京圈太子爷,不是人人都能睡得上的。
20
解除合约后,姜媛让我给她的婚纱提个建议。
「Ersa Atelier,我喜欢蕾丝风。」
说完与她挥手作别。
她应该还不知道她妈就是我妈吧。
不过,不重要了。
轰鸣的引擎声响起,我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果然,一抬眼就看到蒋珏眉眼弯弯,笑得蕴含深意。
不远处,姜媛踏出门口往这边看过来。
「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?」
蒋珏取下头盔,整张脸洋溢着灿烂。
「随便,你别多管闲事就行。」
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。
我已经订好明天回老家的机票。
「那他呢?」
蒋珏撇撇嘴,我寻着望去,继而又缩回头。
为什么司文峰会出现在这里?
刚才看到姜媛拉着他,大概是在给我争取时间。
我跳上蒋珏的摩托车:「快,快走。」
「去哪儿?」
「随你高兴。」
只要现在离开这儿,哪儿都无所谓。
我不能被司文峰逮到。
「站住!」
背后传来司文峰的一声厉吼。
原本扶着蒋珏的手抖了一下。
我没来得及戴头盔,只得偏着头。
「司少,有何贵干?」
蒋珏操起他一贯戏谑的腔调应对。
「她是谁?」司文峰走近。
「诶,司少,你会不会管太宽了?反正她不可能是嫂子,对吧?」
蒋珏努着嘴,指了指姜媛。
「转过来。」
司文峰没有罢休。
就在我不安地想招时,姜媛来到我面前。
她一脸无辜:「他已经都知道了。」
我:?
大脑顿时一片空白。
不是,妹妹,说好保我全身而退的呢?
21
「转过来。」
司文峰又喊了一次。
这次比上次的音调更重。
我睁开闭紧的双眼,豁出去了。
转身直面司文峰。
他眼眸微亮,似是潋滟。
「你就打算这么一声不响地跑了?」
「不然呢,我只是个代嫁,正主都回来了啊。」
司文峰朝前迈了一步:「你真可以走得这么洒脱,未曾对我动心过?」
我掏出手机,点开我的《冷酷无情8 级证书》:「亲,我是专业的。
「我还有《绝情绝义10 级证书》《狼心狗肺 12 级证书》,你要不要看?
「做我们代嫁这行,与客户的感情是拎得很清的,这对我们的信誉很重要。
「以后有朋友需要,可以介绍我啊,你知道,我服务还不错的。」
司文峰已经气得脸色发黑,指向我的手微颤。
「滚。陈嫒,不要让我再见到你。」
我愣了两秒后,恢复了笑。
我拍着蒋珏的背:「没听见吗?快走,别碍了司少的眼。」
轰鸣声响起,我和司文峰的距离被拉开,越来越远。
等我再回头时,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蒋珏把车一路开到了海边。
他停车后,我不准他转过来。
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哭成了泪人。
「原来你叫嫒,和媛字还挺像。」
是的,我叫陈嫒,他也知道了。
他想留的,是陈嫒。
「你真是专业的?」
蒋珏这脑回路也是绝,这个时候关注的重点居然是这个。
「怎么,你也有需要吗?」
我抽泣着,腔不成调。
「这么难过,为什么要走?」
蒋珏不解地笑问。
我抹干泪,倔强道:「谁说我难过了?
「我这是喜极而泣。
「骗了司文峰还能好好活着,还能花姜媛给的千万报酬,这多值得高兴啊。」
蒋珏把烟点上:「话不欺人人自欺。」
我没再搭话。
有什么关系呢?
反正都结束了。
22
回了老家。
奶奶的病情稳定,可以出院了。
她住不惯城里,闹着要回乡下。
我和我爸陪着她搬了回去。
乡下的节奏很慢,人也活得更舒坦些。
我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,然后帮我爸理理菜,陪奶奶说说话。
日子看似清闲而宁静。
只是那些填不满的时间缝隙里,司文峰的脸总会出现。
连带着和他在一起的记忆,一同绞着我的心。
这天晚上,我坐在院子里抬头数星。
我爸走出来,在我旁边坐下。
「小嫒,有个事儿,爸一直想跟你说。」
「什么事儿?」
我爸带着愧疚:「是爸对不起你,你别怨你妈。
「你8 岁那年,她是准备带你走的,但我见不得她过得比我好,怕你跟了她过上好日子后会忘了我,硬生生骂走了她。
「害你跟着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,是爸太自私了。」
我爸叹着气,擦着眼角。
我安慰他:「都过去了,而且你和奶奶对我很好,我没吃什么苦。
「我们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?别多想了。」
我爸点头,陪着我又坐了一会儿。
进屋前,他说,我妈一直想我认回她,如果以后有机会再见面,别不理她。
我闭眼点头,往事浮现。
其实,我早就知道我妈不是故意不要我,不来看我。
我也知道是我爸不想我离开。
那年他们在屋外的争吵,被我不小心听了去。
我见过我爸为我、为生活奔波所付出的辛苦。
我没办法怪他。
我只能将怨气撒在没怎么见过的妈妈身上。
我告诉自己,如果她不离婚,我就不需要在他们中做出选择。
如果她不出现,我就不会得到后又失去。
好像只有这样,才能显示我和我爸是一伙的。
才能表明我没有背叛我爸。
有人说,恨和爱是相通的。
我从没有真的恨过我妈。
只是太渴望有她,太想念她。
其实,是不是该谢谢姜媛?
若不是她和我做这场交易。
我不会再见到我妈。
奶奶现在也可能还在医院煎熬。
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运。
半分不由人。
23
早上,我还在做梦。
我爸就来把我叫醒,说有朋友来找我。
我昏昏沉沉从被窝中爬起来,走到门外。
郝洁和她男朋友。
旁边还站了个俊俏的男人,蒋珏。
前几天,郝洁就和我互发过微信。
她说司文峰和姜媛结婚的消息铺天盖地,以为我是失恋了逃回来的。
我简单解释是司文峰当初认错了人,她也没有继续缠问。
这会儿她扑过来抱我,搞得我发蒙。
「小嫒,我什么都知道了,你真是不容易。」
「她还不容易?」郝洁男朋友不屑道,「她容易得很,轻轻松松赚大钱,还把大少爷给睡了,简直是人生赢家。」
我阴鸷地看向蒋珏。
这人臭毛病怎么这么多?
多管闲事就算了,还大嘴巴。
白瞎这么帅的脸了。
蒋珏对上我的眼神,忙摆手解释:「我可什么都没说。」
「就你知道得最清楚,不是你还有谁?」
郝洁帮他解围:「不是他,是司文峰,他来找我打听过你的情况,我才知道的。」
我:?
司文峰不会没打算放过我吧?
午饭后,蒋珏约我去后山转转。
「怎么样?小富婆,看你日子过得不错,人都胖了。」
我立马变了脸色:「真的吗?哪里胖了?」
「逗你呢,不胖,好看得很。」
我白他一眼:「你跟着郝洁他们来凑什么热闹?」
「想见见你。」
蒋珏是懂怎么把气氛搞尴尬的,不止一次了。
见我没回应,他继续道:「真打算一直窝在这里不回去了?
「没有司文峰还有别的男人嘛,你不能为了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啊。」
我笑出声:「你不会在说你自己吧?」
「你考虑一下,我比司文峰好。」
我:……
「给我点时间吧,我暂时不想这些。」
这话像是在蒋珏的意料之中,他有点悻悻然。
接着,他从包里掏出一张红色请柬:「陪我去参加他的婚礼吗?」
「他说过不想再看到我。」
「跟着我去,他管不了。」
踌躇片刻,我接下了。
上面他和姜媛的名字镶着金边。
一如他俩的人生,含着金,很相配。
24
坐在飞机上,望着窗外的云,思绪复杂。
我有点后悔了,怎么就脑子一热,跑来看司文峰和姜媛结婚。
万一司文峰见到我,勾起不好回忆,找我麻烦怎么办?
蒋珏轻拍我的背:「放心,你担心的不会发生。」
见他那笃定的样子,我便没再说什么。
希望他比姜媛靠谱。
蒋珏在酒店给我开了个顶楼套房,视野不错。
但晚上,当我端着酒在落地窗前时。
外面巨型海报直接让我傻掉。
蒋珏确定不是故意的?
白天只是一块普通的板子,晚上亮灯后竟是司文峰和姜媛的合照。
我一口一口喝着杯里的酒。
越喝胸口越闷。
不行,得找前台给我换房。
我踉跄地走到电话旁边,刚提起听筒,门铃响了。
我又踉跄着去开门。
看清来人后,我即刻要关门,却被重重挡下。
司文峰粗暴地闯进来,反手锁上门,把我压在门上。
浓烈的酒气刺鼻,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。
「司文峰,你……」
我话还没说完,就被他蛮横地亲吻堵住。
推搡不动,我用牙齿咬他。
他不管不顾,甚至加重了力道。
良久后,他渐渐起身,而后把我拥进怀:「我好想你。」
泪在眼眶中打转,可不能让司文峰看到。
「你知道我是谁吗?」
「陈嫒,我老婆。」
我又喜又气:「我是你老婆,那姜媛呢?」
「赝品。」
我:……
等我恢复理智时,我和司文峰已经凌乱不堪。
看着镜中自己身上的痕迹,真就不该回来。
他突然出现,从后面抱住我,下巴抵在我的颈窝。
「老婆,别再离开我了。
「我真的会疯。」
我反手抚着他的头:「是谁让我滚,说不想再见到我的?」
「第二人格,我已经把他弄死了。」
我:……
「好了,司文峰,明天你就要和姜媛结婚了,快回家。
「今晚就当我补偿之前骗你的事,以后我们别再见了。」
我解开他环在我腰间的手,赶他走。
他用手撑在洗手间的门框上,笑得得意:「谁说我要和姜媛结婚的?」
「我又不瞎,外面到处都是你俩的合照,人人都知道司家少爷要和姜家千金结婚。」
我把司文峰拖到落地窗前,指节叩在玻璃上:「好好看看。」
他点点头:「嗯,是该好好看看,不过,是你。」
25
司文峰重新把我搂进怀,软唇贴着我的耳廓。
「你仔细看看,那照片上的女人到底是谁?」
我睁大眼睛,那女人的衣服、姿态,好像有点熟悉?
我挣开司文峰,找出手机。
翻到之前陪他参加过一次商务晚宴后被同框拍照上了的头条。
对比后,我蒙了。
所以,这城市到处张贴的是司文峰和我?
难怪只有照片,没有名字呢。
突然,司文峰的手机响了。
我伸长脖子去看,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是蒋珏的名字。
再看司文峰勾唇的诡笑。
我按下接听键并开了免提。
「喂,司少,人我可给你带回来了,这一功怎么也值个大项目吧?」
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。
敢情蒋珏在飞机上那淡定从容的样子是司文峰给的自信。
「如果我不跟他回来呢?」我问道。
司文峰摆出可怜的星星眼:「那就只能我亲自去求你了。」
「可是司文峰,请柬上是你和姜媛的名字,结婚证上也是,没有人知道陈嫒。」
司文峰贴近我:「我和姜媛早已办了离婚,那张请柬是专门做给你看的。
「我从来就没说过要和姜媛结婚,只是没有否认。
「本来以为你看到这满屏的消息会吃醋,冲回来找我,可你这没心没肺的,倒在乡下乐得自在。」
司文峰捏着我的下巴,要来吻我。
我躲开:「可司姜联姻不是一开始就定好的?」
「是,但我不爱姜媛,你知道的。」
司文峰强硬索吻,「不是让我爱你吗?我爱了,你为什么要跑?」
容不得我拒绝,司文峰将我卷进被中。
……
天还没亮,我就被哄闹声吵醒。
本来以为在做梦。
睁开眼后,却听见外屋真的很闹。
原本躺我旁边的司文峰不在。
我打着哈欠往外走,房间门一打开,世界安静了。
揉开眼,一张张喜笑颜开的脸。
姜媛和我妈也在。
我退回房间,把门重新关上。
敲门声响起:「陈嫒,你干吗?」
「这话该我问你吧,你来干吗?
「司文峰不在我这儿。」
说完我就后悔了,我这不是「此地无银三百两」吗?
果然,姜媛下一秒就把我噎住:「我也没说找他啊。」
她的语气暗藏笑意。
「司文峰不是说都跟你说好了?你这是演的哪一出?」
经姜媛这么一提醒,昨晚睡着前,是听到司文峰呢喃了句。
「陈嫒,嫁给我,就在明天。」
他来真的?
26
我换上了姜媛让人拿来的婚纱。
是我给她提议的那个品牌。
蕾丝刺绣缀在薄纱上,温柔梦幻。
那是公主才能拥有的裙子,此刻却穿在了我的身上。
妙的是,尺寸一点不差,就像为我量身打造。
我疑惑地看向姜媛。
「你男人联系定制的。」
我妈小心地靠近来,看看镜子,又看看我。
一个劲儿地夸着好看。
眼眶都红了,嘴却咧着在笑。
她又跟我道歉,说了些以前的事。
我想起我爸的话,想告诉她我不怨她了,可喉咙像卡着什么,紧得开不了口。
姜媛这个直性子看不下去。
「陈嫒,你那天跟妈提了一句要司文峰,妈立刻跟我说和司家解除婚约的事。
「你还要妈怎么样?
「她当时也不想把你留在那,可是你爸又说他只有你了。」
我妈打断了姜媛的话:「别说这些,媛媛,今天是你姐姐大喜的日子。」
「为什么不能说?」姜媛继续,「不说她怎么知道你做过些什么?
「连我的名字都要与她接近,你一直都想念着她。
「陈嫒,我爸去世后,我们也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。妈要照顾两边老人,照顾我,还要顾着公司,她时间被挤得很少,可她还是每年都去偷偷看过你。
「你别再怪她,她是妈妈,却也只是个普通人。」
……
我早已泣不成声。
原来在那些我以为自己没被多少人爱着的岁月,有那么多的爱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照着我。
原来命运对我,从未吝啬。
我抱住我妈,叫出那个曾经只敢梦呓的称呼。
后来,我妈出去换她一会儿要上台的礼服,姜媛留着陪我化妆。
她又给我说了很多事。
她能找到我,不是偶然,是从我妈那看到了我的照片。
我妈当时知道奶奶生病了,想给我一大笔钱,又怕我不接受。
姜媛在网上看到一个「代嫁」的搞笑视频,就想了这么一招。
没想到,最后还一举多得了。
她把手机递过来给我看,司文峰已经发了声明,他今天要娶的女人名叫陈嫒,是姜氏总裁,也就是我妈的另一个女儿。
「可我的姓氏,会不会给妈和他引来麻烦?」
姜媛轻轻捏了捏我的肩:「放心,他们搞得定,你就安心做你的美新娘,姐姐。」
我把手覆在她的手上,抿唇笑了:「谢谢,妹妹。」
27
司文峰来接我时,姜媛已经做足不让他吃点苦头就不把我交出去的准备。
听着她们的计划,我都替司文峰捏把汗。
外面伴郎团的声音响起,姜媛她们一窝蜂冲了出去。
喧嚣声灌满房间,好不热闹。
我独自盘坐在床上,手里捧花,等着我的王子闯关成功。
谁料,王子却走了后门。
司文峰出现的时候,我很惊讶。
听姜媛她们的喊话,应该还没有开门让人进来。
司文峰告诉我,这层楼的两间套房,中间有一个门,打开就能相通。
看来定这个房间,也是早有预谋。
「老婆,你太美了。」司文峰过来吻我,一脸缱绻。
我笑笑:「你也不赖。」
他将我揽腰抱起,在众人无语的注视下,大摇大摆地走了。
婚礼现场,我坐在补妆室等着主持人叫我的名字。
门被打开,熟悉的面孔让我又湿了眼。
我爸过来,抚着我的头:「我的女儿小媛要当人家的妻子了。」
他把我的手绕过他的胳膊,「爸爸要亲自把你交给他。」
得知司文峰今天要娶我时,我就在遗憾,应该把我爸和奶奶一起带过来。
没想到,他暗自都安排好了。
当我的手被司文峰牵到后,我注视着他的眼眸。
汹涌着星河,满是虔诚。
「司文峰,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?」
「还有很多,你得花时间慢慢了解了。」
「要多久?」
「一辈子。」
主持人还没有宣布亲吻新娘,他已经迫不及待地低下头来。
哄闹声四起,欢呼声不断。
唇齿间,司文峰的柔情蜜意弥漫着,似永不会消散。
司文峰番外
1
今天是婚后第一天。
看着陈嫒在我的怀里睡得酣甜。
竟有一种窝心的不真实感。
明明一周前,这个人还躲得远远的。
明明一周前,我还不确定她会不会回到我身边。
但此刻,她就这么安然地躺在我旁边。
一触手,就摸得到。
2
陈嫒发微信好友申请的时候,我就奇怪。
和姜家给我的微信号不一样。
以为她是用小号敷衍我, 心里有点不爽。
虽说是联姻, 但也是要豁出被法律限制的自由身。
她就这么对我?
于是我叫她来酒吧, 想找补点什么。
她一身素净出现在酒吧, 带着略微的局促。
我还在想一会儿玩游戏捉弄一下她。
有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先上了。
我趁机想看她喝醉出糗。
结果自己被摆了一道。
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, 竟然敢耍我?
但不晓得为什么,我并没有很生气。
心里想着,等结婚后慢慢折磨她。
可在她梦游爬上我床的时候, 我却刻意跟她换了位置。
怕她睡太边上, 掉下去。
她很不安分, 不停往我身上蹭。
是有过一个欺身把她办了的冲动。
却在看到她乖巧模样时忍了下来。
司文峰,你疯了吧?
我重复着这句话, 悄悄起身。
去洗手间连冲了三次冷水澡。
谁料她早上醒来,还怪到我头上来了。
3
在飙车现场看到她, 我已经觉得诧异。
又听说她是为了钱,我更觉可笑。
姜家的情况我多少是了解的。
再不济也不至于沦落要来靠这个。
她是真不怕死。
还敢当着我的面上蒋珏的车。
本来不想管她, 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把她抢了回来。
司文峰, 这女的莫不是你的克星?
4
就她这个胆子,还来赚这种快钱。
过弯道时, 她快把我勒断气了。
蒋珏这小子还来挑事。
怕伤到她,我算是主动弃权地减了速。
这是我第一次输给蒋珏。
拜她所赐。
可看着她一脸歉疚的样, 那些责怪的话竟像被什么压在喉咙。
一个字也说不出。
她好像还没注意到自己腿受伤了。
眼神里只有一味的闪躲和抱歉。
5
那天飙车后,我悄悄让人查了和她在一起的那两人。
加上她去姜家时的不自然,出来后的魂不守舍。
我隐隐感觉这里面有事。
晚上朋友约去酒吧。
我本来打算过去应付一下就走。
却碰到喝得正欢的她。
她说了一堆奇怪的话,而且热情主动。
根本不像平常的她。
沉睡不久,她的梦游症又发作。
我把她锢在怀里,听着她梦呓般的絮语。
逐渐印证我的猜测。
但对我来说好像无所谓。
让我心动的,自始是她。
6
不清楚她和姜媛之间存在什么关系。
但她要装姜媛,我就继续陪她演下去。
不过, 她好像在为自己想后路了。
突然问我买了假货会怎么办。
心里清楚她指的是什么,但还是说了逗弄她的话。
见她似乎被吓着了,又讲了些提示她的话。
不过,她好像没明白话中内藏的含义。
7
那晚, 她以为我睡着了。
又说了奇怪的话。
我以为给了她一个吻能让她安心。
可她还是用自以为对我的了解选择从我身边逃离。
姜媛告诉我陈嫒不是她的时候, 我说我早知道了。
她的表情只有一瞬的惊讶,而后是欣慰。
接着, 她把陈嫒和她之间的事一五一十道出。
我才知道陈嫒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和我在一起。
又是为什么一定要离开。
姜媛说她其实做了个大局,从一开始选择陈嫒就是设计好的。
只是没想到我会真的爱上她。
8
我是想去挽留她的。
我想告诉她我爱的从来都是她。
可出口却是想问她对我的想法。
她够狠,还拿出什么狗屁证书。
看上去是提早准备好的。
气火攻心, 我骂跑了她。
事后肠子都悔青了。
姜媛说陈嫒是缺乏安全感。
渴望爱又怕得到后留不住。
于是,我也预谋了场大的。
这次, 我给足她安全感。
9
阳光强烈了些。
快照在她眼皮上了。
我伸手挡住,却落下阴影, 反而弄醒了她。
她慵懒一笑,环抱上我的腰。
我僵着身体,感觉脸上发烫。
「你知不知道男人的腰不能随便碰?」
她似乎觉得抓到我的弱点,恣意起来。
「是吗?碰了会怎样?」
我按住她的头, 吻上去:「碰了会起火。」
她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。
想躲,但晚了。
10
她问我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。
其实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。
就有那么一个时刻。
她和别人就不一样了。
会猜测她的表情,揣摩她的话。
会关心她的举动, 留心她的喜好。
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一个人是没有缘由的吧。
遇到她之前,我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人如此动心。
遇到她之后,我再不会对别人动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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